1.夜读 ▏这时的伊宁,盼望一场银装素裹

夜读 ▏这时的伊宁,盼望一场银装素裹

伊宁15日天气_伊宁市15天天气预报

查阅以前的空间记录,伊宁市去年的第一场雪应该是11月6日 ,2015年是11月22日,2014年是11月15日,2013年是11月13日,再往前是11月20日,2009年则是11月9日。原本,我以为随着全球变暖,冬季会越来越短,而降落第一场雪的时间会不断提前。

实际上,好像雪每年在伊宁“处子秀”的时间变化并没有太明显的规律可循,只是相对集中在十一月中旬,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感觉,并不是气象部门的权威数字分析。

可是,人有时就是这样,宁愿沉浸在自己的幻觉里,而不肯面对现实。

我之所以比较关注每年第一场雪的降落时间,不是生活需要,也不是职业敏感,可能主要是因为喜欢那种被大雪覆盖后的世界,少了芜杂,在一片纯粹的白里,人也仿佛在一瞬间变得简单起来。同时,由于天冷之后的一场雪,一般人的活动半径会明显缩小,会减少在路上的时间,多些在家里,在屋里的时间,这些会给与家人朋友的亲近和交流创造条件。其次,下雪能让人真切地感受到冬季的到来,使得季节的转换也泾渭分明起来,更多一些对春天的希望。

单纯,沟通,希望,是这个时代多么稀缺的东西啊。

所以,每年入冬以后,我每天起床第一件事情都是站在窗前,透过玻璃看外面是否会白茫茫一片,想象一个有雪的日子。

但必须承认,同样是面对一场飘飘洒洒的雪,每个人其实想法是不一样的,有人会觉得地里的庄稼可以“今冬麦盖三层被,明年枕着馒头睡”了,有人则会担心严寒和冰雪产羔的羊儿麻烦不断,同样,有人会懊恼地想起明天早上要上街扫雪,也会有人像我一样没心没肺地喜欢踩在雪地上听咯吱咯吱的声音。

人们处境不同,心思各异,看到的世界就会大相径庭。

就是这样,生活呈现的色彩在每一个人的眼中都是不一样的,泰坦机尼克号沉没对于船上的乘客来说肯定是巨大的灾难,可是对于船上餐厅里那些活龙虾来说,肯定就是生命的奇迹了,同样一件事情,看待的角度不一样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今年伊宁市的第一场雪,什么时候会突然降临呢?或许,这个城市里有很多很都想过这个问题。

就像经历了一个轮回的时间,与雪的重逢居然要等三个季节

春风拉长的思念,在夏天的雨里淋湿

秋天的金黄之后,一场铺天盖地的白就一直住在心里

盼着一场大雪,让这西北的小城一夜白头,仿佛遇见

一个相守相携的秘密

能一起走过冬天的人多么不易

每年到了冬季,我都会像一个无所事事的孩子

听到刮风变天,就拉开窗帘,支起下巴

看天空,盼着一场大雪的悄然而至

到了一定年纪,你会安静地体会人生的风雨

一些如期而至的冷或者辛苦

会在守望里成为风景

我的前世也许生活在海边,对雪的欣喜和热爱居然能穿越到今生

自从来到新疆,我年年都在期盼白雪皑皑的日子

一些纷乱的日子需要粉饰或者冷静,而雪

是世上最好的背景,将一些杂散的图画一笔抹去

大自然是最无私的和事老,总喜欢在一年将尽的时候

将你打回原形,那些陈展泛起的时日被及时隔离

伊犁的雪大多来自俄罗斯,一个叫乌拉尔的地方

那是世界上唯一相连的两个大陆的缝隙,遥遥万里

在这个“大雪”的节气里,天气预报说后天有雪

一场大雪正在路上,它行色匆匆,将冷气和水打包

投上最易伪装的颜色奔向一个谷地,以一场翘首以待的寒冷

让一些地方看上去干净,一些人看上去清醒

行走会改变很多,就像岁月之后的容颜

以及成长之后的心思,

乌拉尔一阵小小的风慢慢汇合

凝结一些水,在无形的压力下步步维艰

穿山过岭之后到伊犁,居然就成了雪

在自然神力随便的铺陈下

一种白瞬间将张牙舞爪的颜退

飘雪的季节多美啊,那从天而降的花瓣把夜的街道覆盖

徒步鞋踩在厚厚的积雪上留下好看的花纹,咯吱咯吱的声音

是夜行最好的伙伴,偶尔钻进脖子几片调皮鬼

让日益苍老的心居然童心泛滥,下大雪的冬天能让你

一夜回到童年

如果说孤独是一架破旧的马车,大雪是最好的缰绳

那些偏离的方向在一个雪夜会被矫正

公平的雪散在每一个受伤或者僵硬的心上

疼痛或者苏醒,在一年残存的日子里突然看到

雪地上

一个真实的自己摇摇晃晃的倒影

我喜欢农历纪年的传统,惊蛰或者立冬

甚至大雪和冬至,这些词汇好像有灵性

一碰就有一种切肤的感觉,那些真实的冷和热

激活我们在周末和上班之间纠结的神经

唐诗和宋词农历的陈年里结伴而行

一场大雪是最好的序幕和尾声

真的要有一场大雪,在中年干燥的年岁里

让雪的洁白唤醒年轻时梦的残芽

真的需要一场大雪,在一些欲说还休的时候

让风吹的伤口和雨浇的疼痛以雪来弥合

对着虚拟和短暂的纯洁鞠躬,然后微笑着

承受下一个轮回的煎熬

自从听说一场大雪在路上的消息,我特别激动

想起红泥炉和老朋友,以及雪飘在天上时梦幻的场景

好像是突然就白的,这城

好像是突然就真实,这冬

等到春天,一些热烈的晾晒,才能

翻出我们冬天下雪时埋藏的秘密

? 蔡立鹏

注:乌拉尔山脉(The Urals)是俄罗斯境内大致南北走向的一座山脉,它位于俄罗斯的中西部,是欧亚两大洲分界线。乌拉尔山脉的最高点位于其中北部的人民峰,高1895米。

想雪,在这样一个疾风劲雨的冬夜里

在这塞外江南的今天

伊宁

没有雪竟如此单薄

如果伊犁是一幅五彩的画卷

怎么能缺了雪的洁白

想雪,在这样一个疾风劲雨的冬夜里

还记得1990年代的雪

那时的伊犁天气真的很冷

那时的人心真的很暖

就像记得1990年代的青年

理想和烈焰一样火红

河水变浅了,只有红色的浆果因为雪的陪衬愈发醒目

空气里流行一种痛

人们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莫名的恐慌和不安钝化成铺天盖地的冷

没有谁可以幸免

跑得快和走得慢的人在季节的尽头相遇

握手言欢

一些答案还是成迷,大雪盖住了城市

这厚厚的隐藏是不是酝酿着春天的萌芽

流言蜚语被冻结在空气里

好运气和坏运气都将收场

只有雪知道

他将生活的跌宕推平

而后沉默不语

人们的想象力多么贫乏,下雪的时候只会想起红泥炉

酒鬼们结队而出

两个杯子已经倒在了边上

这种粮食酿造的液体是火

点燃这个小城的冬季

让生活的跳笔看上去生动

褶皱深处开始热烈

就要过得比你慢

? 我与蔡立鹏有过一些写作交流,我觉得他虽然沿着世事与内心行走,但没有抵达深处,他青春时代的经历以及内心裹挟着的漂浮、迷茫与不定,如同茫茫戈壁低垂的暗色天空,既广大也逼仄,既荒芜也灿烂,这些都需要从平凡的语言中超拔出来。纳博科夫在《文学讲稿》中说:“文学不是关于某事,而是事情的本身、本质。”纳博科夫说的是纵深,是对矿石所含金属的提炼。不过,读完蔡立鹏在《阅读和写作》中的一些观点,他说他写作是“因为停不下来了”,他“从没有指望它们能够走多远”,“阅读与写作会伴我一生”,我想了想,觉得说的也对。对于写作,有人认为写作是手杖,支撑摇晃与起伏的人生;有人认为是挖掘机,采掘人性深处的幽微隐秘,发现另一个世界;有人认为是灯塔、烛光,照亮生活、温暖人生。蔡立鹏认为文字只是一种陪伴,不承载其他,对他来说,文字就像天上的星辰,虽然遥远,或许最终会消失在浩渺的天空,“好在,它会有发光的一瞬,如果刚好被你看见,我将是多么幸运”。他说到了文字对他的陪伴,也说到了看到他文字并与之产生共鸣的人,于他,又是另一种陪伴。

? 那么好吧,我也相信。就像杜拉斯所说:“打开书,就是漫漫长夜。”书籍是陪伴,写作当然亦是,打开电脑,春秋易寒暑,就是整个一生。现在我觉得,“如何写”仍然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但不管怎样,所有的前提都应该是“写着”,持续地写,勤奋地写。蔡立鹏,就像现在这样。如果不是因为写,慢慢活,会是多么的无聊、漫长。

? ——程静(新疆作家协会会员,伊犁州作协秘书长,伊犁知名女作家)